回允州后,已是仲春时节。

    季父知道他们在京城已经成婚的消息后,便板着一张脸。可姜子钰健谈,没花几天的时间就搞定了季父和其他人。

    但他们这第二次成婚可就免不了了。

    回允州第二天,季渊和姜子钰想找找过去的回忆,那时他们二人太小,又因为一些原因,连小时候见过面都忘记了。于是二人便觉得去到隔壁府宅看看,刚从院墙上蹦哒下去,就看到了宁王和宁王妃,可把他们吓了一大跳。

    原来自他们成亲第二日,宁王和宁王妃就已经出发赶往允州。到允州后,见季府隔壁空着,便购置下来,就这样住了进去,和季父成了邻居。

    而季渊他们也终于弄明白了小时候的事情。

    那时候邹国被元帝统治,百姓处于水深火热之中,随着赋税的加重,各地纷纷起义。当时姜子钰的祖父起了夺权的念头,便和季渊的祖父商量。季渊祖父是他的手下将军,骁勇善战,两人集结各地起义军,带领着众人攻入皇城,赶走了元帝。当时,姜子钰祖父有两个儿子,分别是宁王和当今圣上姜尚的父亲,最终却是后者耍了计谋坐上皇位。季渊祖父支持的是宁王,新皇登基后他便辞官回了云州,从此不问朝中事。

    至于季渊和姜子钰就是在那段战火纷飞的日子认识的。姜子钰随母过来避难,一家人住在了季府隔壁。男子出去作战,就留下来女人和一堆孩子。两家由于交好,便相互帮扶着。

    那时的姜尚和姜昭时常捉弄比他们小的姜子钰,要么给他关小黑屋里,要么就不跟他玩,总之在背地里没少欺负过他。

    有次大雪纷飞,小姜子钰被他们关在黑屋子里差点冻死,是那时的小季渊救了他。季渊小时候怕父亲追着自己教训,喜欢躲来躲去,刚巧躲进了那屋子里,遇到了奄奄一息的姜子钰于是跑出去叫人把他救了出来。

    姜子钰小时候个子矮,被别人称为矮子,而季渊他们则称呼他为萝卜头。姜子钰一开始很讨厌这些个称呼,但是小姑娘每次笑着喊他萝卜头的时候,他心里出乎意料的高兴。因为没有人和自己玩,便整天跟在季渊身后,像个小跟屁虫一样。在他的印象里,阿渊是很善良的小姑娘,有好吃的还不忘拿过来给他。但是,阿渊是药罐子,身上经常有一股药味。天冷了若不多穿衣服,就会咳嗽不停,每次看到她憋后的脸,他都会伸手揪一揪,软乎乎的,捏在手里很好玩。

    阿渊是他生命里的一束光,将他从深渊里解救出来,让他不在备受堂兄的折磨。

    离别那日,阿渊哭成了泪人。小小的姑娘站在自己面前,泪花子不断地充盈眼眶,扑簌簌掉落。而姜子钰很有骨气,一滴眼泪都没有掉。抱了抱她后,还替她抹眼泪,之后登上马车决然离去。他知道,他们分别后可能就再也见不到了,叔叔称帝,自己则成了世子。那时候他还不知道世子具体指什么,从人家那里听闻到,是一种权利。他当时就想,回去后给阿渊写信,等自己长大一点就回允州找她。可当他回京城的时候,却生了一场大病,在床上睡了三天三夜,好容易醒过来,却将允州的事给忘记了,他忘了那个他长大后要娶的姑娘。

    成为世子后,他和堂兄坐在一起听学,可由于生来聪慧,书中知识常常过目不忘,深得授书先生的喜爱。但是他发现,只要别人夸奖他,堂兄姜尚就会对他产生猜疑,暗地里教唆其他人远离他。他也发现,自己的亲叔叔看他的眼神很厌恶,没过多久,宁王就因为身体不适,去灵音寺庙住了几日。

    他知道,这是叔叔对他的警告。

    于是,他开始装挫,而在他身边总有无数双眼睛盯着他,到最后,他就真的不学了,课上捣乱,后来被劝回了家。他发现只要他不认真学,叔叔就会笑着和他说话,那种眼神很慈祥友爱,像在看自己的孩子。

    他觉得恶心。

    从此后,打架不学无术就成了他的标签。只要人人一想到京城那个宁王世子,那接下来就会和不学无术,游手好闲联系在一起。

    他无所谓,只要家人平安,他被说成什么样子都不在乎。

    身为京城四霸霸首的姜子钰,邂逅了与他相守一生的季渊,或许这就是冥冥之中的缘分,是天注定,也是由两个人争取得来的。

    牵起她的手,就要和她相携着走一辈子。

    姜子钰一直觉得,这是上天对他的恩惠,要不然,他一定会在孤寂中度过。

    季渊也和他相似,都有不平凡的人生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