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3章
“什么？有人劈了落霞楼？”
明心门内堂，器峰峰主边雄关眼如铜铃，喝道：“还有人挤兑戚师兄不如他？让别人抢先了？”
他猛拍桌子：“无知！无知！当年谭少麟挑衅落霞楼，只是砍断了桌角，谭家，谭家亲戚，还有他们住的那整条街的人，一个都没被落霞楼放过，全被砍掉四肢，泡在粪坑中，放阴蚀虫噬咬。”
“落霞楼甚至都没派人去追杀谭少麟，只是放出消息，谭少麟不服，可最终还不是按照要求自断双手双脚，爬到落霞楼，用牙齿咬住绳子，一个个从坑里拽人。”
“当年满街血腥，哀哭震天，人们是忘了吗？如今，又有人去挑衅？劈楼？一座楼而已，莫说戚师兄，就连我都能劈个百十来回玩，可落霞楼可不是只有这一座楼！劈了就彻底没了！”
“雄关，”有人淡淡一语：“听掌门说话。”
正激动的边雄关当即噤声，这个身高十尺的壮汉，双手放在膝上，老实坐好，俨然听课的学生，甚至还捏着粗声粗气的嗓子，说了句：“掌门师兄，是我唐突了，还请莫要见怪。”
掌门年桐慕知他脾气，不以为意的无视，继续说道：“不仅落霞楼被劈倒塌，连落霞楼也覆灭了。”
他声音平平，可在场众人心中波涛翻涌，沉默了几息，才有人开口问道：“覆灭……是指什么意思？”
这话问的未免儿戏，堂堂第一宗门，在座各位峰主长老怎么会不知道“覆灭”的意思，只是正因为知道，所以才不敢相信。
落霞楼是毒瘤，无法拔除，遗臭万年，这是修真界的共识。
可修真界不知道是，当年戚仰醉黯然离开落霞楼，明心门不再插手落霞楼之事的原因，是因为他们管不了，也不敢管。
因为落霞楼早已如跗骨之蛆，渗透入各门各派，牵一发能动全身，就连明心门，也不能幸免。
戚仰醉当年闯入落霞楼后，梅一为他奉上了一杯茶。
绿茶清香中，混杂着扑鼻血腥，梅一咧嘴笑着：“戚道友来者是客，主人吩咐好生招待，这雨前龙井可是轻易不会拿出来的，戚道友有福了，请。”
戚仰醉年轻气盛，只当这是阴鬼手段，他自诩正道，浑然不惧，可掀起茶盖是却变了脸色。
茶杯中，泡着十根大小不一的拇指头，分别被亮红的精血围着，沾着茶叶，起伏腐朽。
明心门师兄弟朝夕相处，对彼此灵气感知如己，他立刻判断出，那精血来自各峰长老，而拇指则来自他们的亲缘血脉。
戚仰醉抬头，愤怒暴动的灵气，几乎撼动整个楼。可对面梅一垂手而立，阴阴说着：“戚道友，落霞楼就是做生意的，道友要掀，我们这些人，自然阻挡不了第一高手。”
“只是，并不是所有人，都如道友这般，是第一高手。”
戚仰醉手上青筋暴起，那曾在深山野林中偶遇的老父的哀泣，那些道听途说的落霞楼的恐怖，他第一次有了清晰的直面感受。
他放下杯子，这个自出山就意气风发、不羁张扬的修者，声音中头一次有了疲惫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