那一天,大雨磅礴,天像裂开了无数道口子,暴雨汇成瀑布,朝大地倾泻下来。

    那一天,张晓琴十八岁生日。

    俞青凡很早便给她准备了生日礼物,她没零花钱,从牙缝中省出生活费买了一堆毛线,给张晓琴织了顶毛线帽子。怕张晓琴知道,每天熄灯后,自己跑走廊蹭着路灯织,熬得眼里满是红丝。

    下课后,张晓琴情绪低落,最后一次模拟考她考得不好,看着试题脑子一片空白,马上要高考了,她整晚整晚睡不着,压力排山倒海,状态越来越差,整天精神恍惚,俞青凡很担心她。

    模拟考完第二天是张晓琴的生日,那天一下课,俞青凡破天荒拉着张晓琴跑出学校,想给她好好庆祝下。外面瓢泼大雨,张晓琴兴致不佳,俞青凡提出去买菜自己做饭,她说不用,家里有她妈妈中午做好的菜,她们只用用微波炉热一下。

    俞青凡没多想,拉着张晓琴的手,两人撑着同一把伞往出租屋里赶。

    豆大的雨滴从天空降落,打得伞面噼啪作响,两人靠在一起,像暴雨中摇摇欲坠的一叶孤舟。

    张晓琴问俞青凡,你有喜欢的人吗。

    俞青凡笑了,她这种出生,哪敢去奢求喜欢,平稳通过高考,考上一所理想的大学,找一份好工作,将来挣钱了,给奶奶换个大房子。她们现在住的窝棚,简陋不堪,一下雨屋里跟地雷阵似的,她在学校住还好,奶奶老寒腿呆着潮湿的环境里,经常疼得整晚睡不着,只能靠止疼药硬撑着。俞青凡很心疼。

    “如果别人喜欢你了?”张晓琴状似不经意间问道。

    俞青凡戳她的脑门,“谁会喜欢我啊。”

    “如果有呢?”张晓琴坚持。

    俞青凡乌发红唇,一笑露出两个浅浅的梨窝,整个人像夜幕里的一道光,洞穿黑暗,伞下都亮堂起来。张晓琴一个激灵,内心涌起一股不可名状的复杂情绪。

    俞青凡红着脸,随口说了一句:“要看是谁啦,我觉得池斋恬就不错。”

    张晓琴的脸刷一下全白了,所有血色消失得干干净净,她看着俞青凡,眼里浮现出痛恨之色,不知道她是真心,亦或玩笑,整个人摇摇欲坠,专心打伞的俞青凡并未注意到张晓琴的异样,还茫然无知朝前走着。

    出租屋很近,距离学校不过十分钟路程,张晓琴掏出钥匙,转头又问了一句。

    “你真得觉得池斋恬不错。”

    俞青凡双颊绯红,微微推了张晓琴一把,嬉笑道:“想什么呢,他一大校草,怎么可能喜欢我,快开门,肚子都饿扁了。”

    张晓琴拧开门,屋内漆黑一片,俞青凡熟门熟路打开灯,把冰箱里做好的饭菜放到微波炉里一叮,摆满了一桌。

    此时,张晓琴拿出一瓶酒,一瓶印满外国字的红酒。

    俞青凡犹豫道:“晓琴,我们还是学生。”

    紫色葡萄酒倒进高脚杯,发出哗哗水声,浓郁的酒香弥漫开来,昏黄灯光下,俞青凡有些看不清张晓琴的脸。

    “今天我成年,就喝一点。”盛满红酒的高脚杯放在俞青凡面前,深紫色的液体在透明杯子里说不出的诱人,俞青凡好奇拿起来,学电视剧里晃了晃,凑过去微微抿了一口,确实很甜,一点酒味都没有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