两件喜事一块办?良缘佳话?

    她怎的不干脆开间红线铺子,跟天上的月老抢买卖,大红招牌往脖子上一挂,鬼神都要跟她求姻缘,那多威风?保不齐,还能给她的宝贝儿子牵出个盘丝洞来!

    沈黛无声冷嗤,心反而定了下来。

    头先,她不知道元韶容来这儿的目的,还处于被动之势,不好将人家怎样,再戳她眼窝也只能忍着。现在好了,人家提前把底牌亮出来了,反倒给了她周旋的余地。

    寿宴要等到晚间才开始,这会子正好空闲,索性就陪她玩会儿,打发一下闲暇,也算是给太后解闷儿了。

    喂完最后一勺汤药,沈黛也拿定了主意,捏了帕子,不疾不徐地帮太后揩嘴角,揭开珐琅盒子,取了颗梅子喂进她嘴里。

    太后喜欢亮堂,寿康宫所有帘子都被齐整地收拢,窗边的竹帘子也卷得老高。阳光从菱花窗外斜照进来,恰好打在沈黛身上。水色一圈圈摇曳开,悠悠的,她周身那点素白突然间便有了灵气,将她整个人烘托得亭亭净植,似一株芙蕖,温婉又不失娇媚。

    不禁让人想起那句“所谓伊人,在水一方”。

    元韶容眼里闪过一丝不屑,见她迟迟不说话,只当她是不乐意,不敢反驳,就只能以沉默来对抗。

    呵,到底还是个没经历过风雨的小家雀儿,毛还没长齐,徒有一张脸,根本就扛不住事儿。

    如何斗得过她?

    元韶容唇角牵起一抹讥诮,瞥见不远处的落地铜镜里,发髻上的一支鎏金珠钗偏斜了,她忙侧头扶了扶,左右微微扭动脖子,细细端详,嘴上也没闲着:

    “昭昭若是不喜欢、不愿意,那便罢了。左右你还不是皇家的人,这事如何也轮不到你做主。未出阁的闺秀,还是该有未出阁闺秀的模样,在家里头绣绣花、喂喂鱼就挺好,那些不该你参合的事情啊,就......唔。”

    元韶容絮絮说得正兴起,嘴里冷不丁被人塞进来一颗酸梅。

    压药味的梅子不好做得太甜,恐影响药性,但若是太酸,又怕涩着贵人。御膳房的人有自己的巧思,特特腌制的梅子,刚吃过药的人尝着不会觉得如何,可寻常人吃了,那就是灭顶之灾。

    甫一入口,那酸味便在味蕾里蔓延,平白生出无数倒刺。

    元韶容一时间反应不过来,牙一崴,咬到舌尖。

    血腥味泛滥开,混着梅子的酸,直剌剌往伤口深处钻,疼得她涕泗横流,掩着嘴巴咳嗽不已,双眼很快红了一圈,险些没把肺管子咳出来。

    “你!你......咳......咳咳咳......”

    沈黛不去瞧她,自顾自捏着帕子,仔细擦拭指尖的梅渍,“淑妃娘娘能把东西六宫打理得井井有条,安排这些个琐事,自然不在话下,昭昭哪里敢置喙?”

    擦完手,她又指着宫人手里的珐琅盒子道:“说了这许多话,娘娘应当也口渴了。倘若一个酸梅子不够,便多吃几颗吧。这玩意儿最是生津,正好洗洗舌苔上不干不净的邪祟,把那些不必要的口舌工夫节省下来,正好能拿来弥补头脑上的不足不是?”

    一番话一气呵成,行云流水。乍听是在关心她,细细思量,却分明是在讥讽她蠢钝多舌,说多错多,还不知收敛,四处拈酸挑事儿。

    “你放肆!”元韶容顿时气如山涌,指着沈黛鼻子要骂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