马车车厢内一片沉默,乐容终究先受不了这般的氛围,开口问赵祯,“官家昨夜睡得可还好?”
赵祯几乎被她气的发笑,冷哼道,“托乐容的福,朕一觉睡到天亮,好得很。”
乐容之前也想过自己的计划会失败,但没想到会这么快就败露,眼下这副情形,赵祯显然是真的生气了。
马车内又恢复了寂静,乐容觉得自己都能听到彼此的呼吸声。
赵祯突然拿起了一旁的包袱,正是乐容走时带的那一个,打开来,看里头都有什么。
赵祯仔细翻看过,发现里头只有几块金子,还有一套换洗的粗布衣裳,苦笑道,“便是乐容真的要离了朕去过新的生活,也该多带些银钱,活的比现下好才是,只带了这些,一个女子如何在宫外安身立命?”
乐容心头微动,有些心疼与内疚涌上来,不知如何回答他。
赵祯纤长的手指将包袱包好,问她道,“乐容这是恨上了皇宫,恨上了朕,觉得是朕害了两个孩子吗?”
不等乐容开口,他却又是苦涩道,“确实如此。朕也恨自己,没能护好你们。可是乐容,朕现下已经不能没有你了,若你不在,朕不知道这样行尸走肉地活着还有什么意义。朕一直都是孤家寡人,乐容,能否再给朕一次机会,再陪朕多些时日?”
乐容眼睛湿润,摇摇头,声音有些哽咽,“乐容不恨官家。乐容只是……只是无法原谅自己。”
赵祯听她这样说,对她的想法感同身受,这些个日夜,他何尝不是在自责呢?
可若要说错,错的人该是那个下毒之人,他的乐容不该承担所有的伤心与愧疚。
赵祯将她搂到怀里,轻声哄着,“不哭了,不哭了。日后再有什么委屈,都说与朕听,朕会一直陪着你。再不要用这样的方式去解决了,好不好?”
乐容啜泣着点头。
……
人一找回来,赵祯便没再多耽搁,也怕乐容再生出逃跑的心思,吩咐明日天亮就回宫去。
会圣宫随行的宫人里也有肃仪殿的眼线在,杨修仪人虽不在,但眼睛却时刻盯着这边。
开始时听闻张乐容跑了,她还在心里快意了许久,想着算张乐容识相,连官家回宫后要说什么话去安慰他都想好了。
可不想,官家为了张乐容还出动了禁军,不过一日光景,人便被找到了,还是官家亲自去接回来的,丝毫没有责怪的意思。
她一开始是不愿意相信的,她不信张乐容做出这样不合规矩的事情,官家还能轻轻揭过此事,他平日最是重规矩的,怎会一点惩罚都不施加?
可听几个眼线说的都别无二致,也便死心了。
天子仪仗一回宫里,头一件事便是又往温成阁塞了四位宫人,对于张美人现在的位分来说,是不合规制的,奈何赵祯执意如此,也无人该置喙什么。
别人眼里这是无上荣宠,可乐容明白,这些人都是赵祯派来盯着自己的,他是怕温成阁再像从前琼华阁那样失火,也怕她再找到逃跑的机会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