尘埃在光束之中升腾起舞。元小萌昨夜坐在轮椅上浅眠,早上听得铁链声响,才微微睁眼。

    这一晚上睡得别扭,他只觉得脖颈处酸胀的像是要折断。稍微清醒一些,发现从脖颈到整个背部都瘙痒难耐。

    他忍不住伸手挠了挠脖子,触碰到一个约莫指甲盖大小的包。他倏地撸起袖管,发现两条胳膊也未能幸免,大大小小都是胀的晶晶亮的红包,也不知道是什么东西咬得,这么毒。

    元小萌还来不及细细查看,就见一脸生的衙役站在他牢门前将拳头大的锁打开。“走了,有人赎你。”

    衙役的语气不算太好,元小萌赶紧应了一声,不敢耽搁,跟在他后头就要往外去。

    可牢门与地面有些许高度差,使得元小萌使劲全身力气,也未能跟紧衙役脚步。

    那衙役初开始见他狼狈,只抱着手,脸上写着不耐烦。又见他被一横栏挡住去路,担心误了时间,这才折返回来,伸手抬了他一把。

    元小萌住的这个牢房比较靠里,如今要出去,也得穿过长长的走廊。眼看着就快到大门,他却被一间牢房里的景象吓的呼吸一滞。

    那牢房离元小萌只有半步,横梁之上悬着个人,一动不动。半扇窗户漏进的光直直打在他惨白扭曲的脸上,空气中酸臭的气味持续发酵,终是令人作呕。

    他认得这个人——是曹市!

    他死的并不体面。以裤带做绳自我了结,挣扎之下裤子已落到脚踝,鞋也飞了一只,面上泪涎横流,□□湿润一片。

    “真晦气。”那衙役似乎对这事见怪不怪,甚至没有为他停留片刻,只碎碎念着:“什么时候死不好,非轮到我当值的时候死,等会还得我来给他收尸……”

    元小萌愣在当场,身上的血液像是凝固了一般,不能移动分毫。衙役催促几句,见他吓得不轻,完全失去行动能力,只好自己上手。

    衙役将元小萌推至府衙的一件屋宅,还未进门,就听得里头传来一个轻佻的声音。“怎么这么慢啊!这不是耽误蛮爷我出去潇洒嘛!”

    衙役赶紧加快脚步,三两步将人推至屋内,赔笑道:“章仇公子别生气,牢里有个不长眼的上吊死了,惊着了元公子,所以脚程慢了些。”

    章仇蛮一听,凑上前去,只见元小萌一双眼睛大而无神,呆呆笨笨,果然是吓坏了。幸亏他提前打点好了关系,交了银锭子,人便顺顺利利地带走了。

    “我说你啊,到没必要吓成这样。不就是个死人吗,不至于。”

    怎么不至于?看章仇蛮满不在意,元小萌心里不禁泛起嘀咕。他虽阅恐怖片无数,但这这般近距离接触死亡还是令他浑身战栗。

    他甚至还没想明白曹市为什么要自杀。

    “退一万步说,你是靖王的人,他能看着你被人家欺负?”章仇蛮话间已将元小萌推到事先备好的马车边,见他还是一脸紧张,小声道:“偷偷告诉你,你家王爷啊,舍不得你死。”说完,便神秘一笑,拍拍屁-股,一溜烟跑了没影。

    元小萌看着章仇蛮的背影撇撇嘴,虽不把他说的话全部当真。但不得不承认,自己确实是托了嵇暮幽的福才能活到现在。

    满身疲惫,刚进漱晴斋,黑蜜就如飞燕一般一个猛子扎进了元小萌的怀抱。元小萌安慰了好一会儿,黑蜜才撒开手。

    “我昨夜去临渊台找王爷,可他却一夜未归,真是急死我了。”黑蜜回忆起昨日场景仍是心有余悸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