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要不,我去吧!”

    萧恂猛地抬头,看向陆偃,“大哥,是真的吗?”

    陆偃手中转动着小巧的成窑番花酒杯,他狭长的眼尾含着一丝笑意,少了那摄人魂魄的妖魅,多了一点人间烟火的气息。

    “我去吧,我若暂时不能长驻守那里,就让寒羽军驻守,郭玘乃父侯当年麾下的大将,由他在那里,你我都可以放心。”

    他扭头朝萧恂看去,“将来,这份家业就可以传下去了!”

    谢知微别过了脸,眼中泪珠儿滚滚而下,她顿时觉得失态,忙起身朝次间走去,站在南窗前,用帕子捂着脸,无声地哭泣。

    萧恂的手紧紧地捏着酒杯,死死地想将眼中的泪水逼下去,良久,他才松了一口气,“好啊,大哥,为了你这句话,今日当浮一大白!”

    陆偃有些担忧地朝次间看了一眼,端起了酒杯与萧恂碰在一起,两人均是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。

    酒足饭饱后,陆偃便离开了,从养心殿出来,米团忙将一件披风披在了陆偃的身上,他小心地低声问道,“督主,皇后娘娘怎么会哭了呢?是不是舍不得肚子里的孩儿?”

    不远处的灯火照在陆偃含笑的眼中,里面满满都是暖意。

    他的心情有些好,“不是!”

    她只是放下了心罢了。

    从陪都的宫里离开后,他到了西疆,陇山之上,灵州城外,无定河边,死去的七万寒羽军,父侯和母亲,还有葬身于火海中,为了他而死去的妹妹,对他来说就如同前世一样。

    他将原本属于他生命的那一部分,那一段记忆割裂开,抹去,不愿去想,不愿去回望,他的眼里只有前路。

    可是,一个忘掉了过去的人,在这世上,宛如无根的浮萍,行尸走肉。

    他到底是让她担心了!

    陆偃道,“南熏坊的宅子,你这段时间尽快安排人重新修葺一下,将来家里有了小主子,要多挑合适的人手照顾。”

    “小,小,小主子?”

    “嗯!”陆偃说完,快步朝外走去,他暂时歇在南书房,进了屋子,坐在书桌前,想了想,拿出了一本《说文解字》开始翻了起来。

    养心殿里,萧恂从净室里出来,看着倚着床头翻书的谢知微,不由得笑了,他走过去,上了床,爬到了里侧挨着谢知微歪下来,“你今日把大哥吓着了!”

    说着,他伸臂欲揽着谢知微,谢知微放下了书,歪在了他的怀里,“我想,这或许是我们这些人中,最后的,唯一的遗憾了,我们都好了,唯有大哥哥……,他若是肯抚养我们的孩儿,多少总能宽慰我们的心。”

    四月二十九日,永新伯府送来了聘礼,谢知微不能出宫,便让百灵帮她去看。

    一共六十四台聘礼,一万两银子聘金,一扫众人对永新伯府穷得快当裤子了的偏见。聘礼摆在谢家的庭院里,前来看聘礼的人均是惊讶不已,三牲都是整头的,绫罗绸缎令人眼花缭乱,一匣子宝石,更是价值不菲,众人都夸二姑娘是个有福的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