陈愿答:“这个奴隶的尸体。”

    她亲自把人背到了乱葬岗,又捏起奴隶的下巴,喂了颗药丸进去,初春的雨绵绵下着,泥土味吸进陈愿鼻腔,她寒着声线说:“走。”

    漆黑的夜里,最适合逃命。

    她拜师时曾学过一招,剑偏心脏三分有个穴位,可致人假死。

    她也答应过那个臭和尚,若非必要,若有能力,不要杀生。师父说,执剑之人,应当向强者进攻,而非弱者。

    ……

    陈愿收回思绪,夜深人静时总容易多想,她折下探进窗来的淡粉色山茶花,喃喃低语道:“阿愿有些想师父了。”

    半月后,在国都金陵替皇兄操办完后事的绥王重返徽州。

    走之前,萧绥留了一支精卫在皇侄萧云砚身边贴身保护。

    临别探望时,那少年正在寝殿学习宫中礼仪,他被关在死牢太久,被那小小一方天地拘束着,萧云砚的人生要比旁人狭隘许多,是以他重获自由,要学习的东西也多许多。

    萧绥倚靠在门边,默默观察了半晌,那少年比他想象中还聪明,悟性极高,一点就透。

    他与宫人也相处的极好,除了过分薄白的皮肤,畏光的眼珠,根本看不出是被关押了近七年的落魄皇子。

    在萧云砚身上,做皇叔的没有看到一点死牢里的森冷与阴暗,相反他带着少年朝气,还会笑,比正常孩子还正常。

    见皇侄如此,萧绥的担忧稍减,却还是莫名觉得心难安。

    转念一想,萧云砚还未满十八岁,年纪太小,是自己多想了。

    萧绥压下这种情绪,留下影卫后默默转身离开,他是习惯了上战场的人,也习惯了不道别,不回头,如此就没有牵挂。

    青年迈步离开,深黑的暗金披风划出如水弧度,在正午的日光下折射出暗芒,落入殿中少年眼底。

    萧云砚放下顶在头上的茶盏,仍旧跪坐得比直,少年清透的眼底没有什么情绪,只微微扬唇道:“皇叔,下次见。”

    下次的话,不会太远。

    ……

    从金陵到徽州需要月余,萧绥生性艰苦朴素,愣是缩减为半月。

    至徽州绥王府时,恰值深夜,偌大的庭院空旷,未亮起一盏灯,萧绥脱下披风交给亲卫,饮了杯热茶后就走向书房,通宵办公。

    在他二十几年的人生里,似乎早就习惯了一个人,也习惯了以事业为先,以百姓为先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