骤见故人，宁珂有些恍惚。
然而陆厉抬眼，眸光刹那之间凌厉地飘过来，眼神中的审视意味神令宁珂清醒过来。
他是陆厉，但不是她熟悉的那个陆厉。
从前的陆厉，是沉默的，是专注的，也是淡然的。
他此刻的眼神是疏离的、是冷漠的，更是无情的。
若非容貌一模一样，她几乎怀疑眼前人只是个同名同姓的人罢了。
宁珂不知道他是变了，还是他自来就是这副模样。
“奴婢、奴婢拜见相爷。”青雪结结巴巴地说着，一望见他，心中陡然生出畏惧，竟朝他跪下了。
陆厉的眸光在她们之间逡巡，片刻后，缓缓道：“起来吧，你们并非奴婢，如今姑且算作客人，往后许是这里的主子。”
青雪愈发紧张，知道自己失态，忙站起身，连连道：“是，是。”
她从来都不敢奢望自己能成为哪里的主子，更何况这里是相府。
宁珂心情复杂，站在青雪的旁边，垂眸福了一福。
站直的时候，余光望见旁边书桌后头挂着一幅采茶图，画中一个妙龄采茶女背着竹篓正在采茶。
弋阳书院的后山有一大片茶山，都是娘亲和宁珂在打理茶山，茶山太大了，到采茶的时节，除了要雇用乡民，连书院里的学生都会过来帮忙。
陆厉自然也搭过手。
这里是他的书房，挂在书房的画自然不是随意挑的。他还记得她采茶时的情景吗？
“在看什么？”
陆厉的声音响起，打断了宁珂的遐思。
只是短短一瞬，宁珂想起了许多往事，眼中已然有泪意，她收回目光，将头埋得更低。
“那幅采茶图笔法流畅，尤其采茶女的五官画得颇有神韵，就多看了几眼，是我失礼了，请相爷恕罪。”
“眼光不错，这是穆星移的手笔。”
穆星移是当世名家，下笔如神，皇帝几番派人传他进宫作画，都被他回绝。他行踪飘忽不定，许多人千金求画却不可得。
原来是她自作多情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