温祈并未欺骗丛霁,他确实很是忐忑,但更多的是憧憬。

    生前——上一世,他缠绵病榻,纵然曾想过要于科举中拔得头筹,光耀门楣,但他终究未能如愿。

    而明日,他竟然要去参加秋闱了!

    一切会顺利么?

    我能成为解元么?

    倘使不能,丛霁会对我失望么?

    丛霁会不会认为我并非可造之材?

    丛霁会不会认为还是将我拆骨入腹为好?

    见温祈目中流露出一丝惊恐,丛霁放下手中的祁门红茶,急声道:“出何事了?”

    温祈仰起首来,凝视着丛霁道:倘若我于秋闱中失利……

    他的指尖微微发颤了:陛下会对我失望么?会如何处置我?会将我拆骨入腹么?

    丛霁扣住温祈的指尖,发觉温祈一阵瑟瑟,遂一把抓住了温祈的手腕子,进而将温祈从池水之中,扯入了自己怀中。

    他左手掐着温祈的腰身,右手从温祈额间抚至尾鳍。

    温祈愈发恐惧,但并未反抗,而是乖顺地任由丛霁抚摸。

    “小醉鱼。”丛霁已不再将温祈当作鱼,故而已有多日不曾唤温祈为“小醉鱼”了,“你可记得有一日,你吃了醉河虾,醉得一塌糊涂?”

    我才不是小醉鱼。温祈放下手,又颔了颔首。

    见温祈颔首,丛霁才续道:“你当时认真地哀求于朕,朕不通鲛语,但朕大抵能猜到你是在求朕饶你一命,你可记得朕当时是如何答复你的?”

    温祈全然不记得,遂摇了摇首。

    丛霁目不转睛地望着温祈,一字一顿地复述道:“朕改变主意了,决定将你养于宫中,与朕作伴,你无需担忧自己的安危。”

    他戳了戳温祈的面颊:“你当时分明还向朕致谢了。”

    却原来,早在一月余前,丛霁便不打算将我拆骨入腹了。

    温祈堪堪放下心来,赫然闻得丛霁道:“后来,朕又改变主意了。”

    他猛地一颤,双目泛起了水光:陛下果然仍是要将我……