对于罗润衣的坦诚,隋遇无言以对,直接甩袖离开。

    第二天一早,隋遇吃过早饭便与罗润衣动身前往货郎家中。走在山谷中,血牙一如既往的兴奋,寻到机会就朝隋遇身上扑。

    幸好隋遇今天穿了一身深紫色常服,否则早就被血牙印上一个又一个狗爪印了。

    罗润衣见隋遇一脸无奈的躲开血牙的热情亲昵的样子,心里觉得十分有趣,也不出声就在一旁看着。隋遇平日里喜穿浅色衣袍,今天这件华贵的深紫色缎袍,衣领袖口处绣着精美繁复的滚边团花缕金纹,衬着他身姿若芝兰玉树颀长挺拔。整个人透着与生俱来的矜贵气质,不见半分纨绔子弟的轻浮狂妄。

    罗润衣本来不喜这位新知县打扮得过于华贵奢靡,他平生最是看不惯这些声色犬马,好逸恶劳只会寻欢作乐的王孙贵族。可是如今看着眼前这人,却觉得他就该活得锦衣玉食,潇洒闲逸,富贵无忧。

    山间的野草长势茂盛,黑色的大狼狗又找到了新的乐趣。那就是趴在草丛中,待隋遇走近了突然跳出来吓他一跳,恍若在玩捉迷藏。

    随遇觉得自己不是带着一只狗,而是带着一个一百多斤的熊孩子。这熊孩子左蹦右跳地闹腾,可是他打也打不过,骂也听不懂,毫无办法。只能埋头赶路,希望能早些到货郎家。

    这边还没走出两步,后袍猛然传来一股拉力,又让他停住了脚。隋遇扭脸一看,发现血牙正咬着他的后袍衣摆,不断摇着尾巴。

    罗润衣正走着就发现身旁的隋遇停下脚步,他转过脸结果却看到令他忍俊不禁的一幕。只见隋遇正拽着自己的衣袍后摆与血牙僵持着,语气严肃地给大狼狗讲着道理:“我告诉你啊,你赶紧给我松口!我本来就没几件衣裳,回头你再给我咬坏了。我又不像你,光天化日之下赤身裸体的,光靠那身毛遮着!”

    罗润衣哑然失笑,古往今来,估计也就隋遇能作出与狗讲道理这种事了。

    隋遇本起脸,就像训小孩一样训着狗:“你要是再不松口,以后别再想着我能带你出来办案,我也不去狗窝那喂你了!”

    也不知是不是血牙听懂了隋遇的威胁,竟然真得乖乖松口,还讨好地蹭了蹭隋遇的小腿,好像十分害怕就此被他打入冷宫。

    经过这一出,接下来的路血牙都表现得异常听话。乖乖地跟在隋遇身边,连步伐都和隋遇保持一致。时不时还偷偷抬头看男人的脸色,好像是在观察男人是否还在生自己的气。

    这种人性化的表情出现在一只狗身上,实在是有趣。罗润衣走近隋遇关心道:“大人,可是缺衣?”

    隋遇瞅了他一眼,凉凉道:“被山贼洗劫一遭,你猜我还能剩下多少?”

    罗润衣手中的黑剑滴溜溜一转,意有所指道:“大人就没想过不是山贼的原因吗?”

    隋遇蹙眉:“什么意思?”

    “大人的行李我当初可是全都带回了县衙,山贼绝对没吞下任何一件东西。大人觉得行李少,也许是因为本来就只有这么多。”

    隋遇想到自己那四五件薄衫和二十两碎银,心头一梗喃喃道:“难道被我花得就剩这么点了?”

    罗润衣听到不禁笑出声来,说出真相:“应该是宁国公害怕大人来到晏海县依旧纵情欢场,挥金如土所以特意缩减了大人的花销。”

    “……”隋遇再一次对他这位从未谋面的爹涌起了十分复杂的心情。这位宁国公也算是为了教育儿子费尽心思的好父亲了,只不过前人闯祸,后人遭殃。隋遇想起第二世他二哥每月给他的零花钱,不禁感慨真是今时不同往日啊。

    他如今只能今后要勒紧裤腰带过日子,不然到了冬天他连买冬衣的钱都没有。当然了,前提是他能在这呆到冬天。

    隋遇转念一想,也许他爹没有给他带这么多行李,是因为觉得他在晏海县压根呆不了多久。很有可能不到一个月就被老百姓撵回京城了,所以才就带了几件薄衫。他越想,越觉得还是这个猜测更靠谱一些。